失业电锯怪人

长期沉迷mop 威震天/擎天柱 左右固定 产出杂七杂八图文翻译剪辑都有 目前wfh讲道理很忙但是一直在摸鱼 产出图个开心别较真 不要在我面前骂我船 互相尊重 感恩

【MOP】丛林酋长与黑暗王朝

背景:MOV5  涉及平行宇宙时间线所以假定没有人死掉

预警:可能ooc;有g1设定的闪电,有飞标

#是 @帕泽希斯prizex 废土脑洞的衍生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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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真正的勇士在外征战,求取财富,然后建起宏伟的宫殿,并慷慨地赏赐那些忠诚的追随者。荣耀和王权,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赢得。——拉尔斯·布朗沃思,《诺曼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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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中存在大量虫洞,就连尚且粗浅的人类科学也已窥见它们的面貌。飞船穿过一片膨胀的宇宙空间时,空气中散发的变质气味令汽车人司令官立刻就察觉了正在发生的空间畸变。


时空旅行在起始的片刻产生了轻飘飘的快意,临近结束时,时间非自然流逝的触感犹如酸雨,小臂上的机甲传来刺痛,全身都在烧灼。擎天柱低下头——与进入虫洞前相比,他身上红蓝银三色交织的图纹像被施展咒语般褪去了颜色,护甲上的铭文只保留下一排模糊的浅坑。幸运的是,他还活着,幸免于在时间的湍流中被打碎成微粒。在宇宙旅行中,他经历过远比机甲被腐蚀更糟的事,比如身上的每一滴能量液都结成冰,使他不得不体验一场灾难性的撞击式着陆,并随后遇见咄咄逼人的昆塔莎。


他在未知时空中朝母星覆灭后宇宙唯一的避难所行驶去。他悲哀地意识到,无论他自己的文明是否湮灭或尚未诞生,昆塔莎永远在那里,他们存在的时间似乎没有尽头,前去赛博坦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地球已然是一片荒蛮丛林。


陆地被作为初代殖民者的被子植物占领,开垦的农田被丛林侵蚀,地中海再度成为内陆湖泊。人类文明的地标恐怕只剩下蔓生的巨石阵和沉睡的斯芬克斯。飞船的燃料耗尽了。着陆在地中海北岸的半岛上,擎天柱变形成载具模式,曾经执行任务途径这里时,他曾见到成群的人类在海边岩石上用粗水管冲洗身体,涂抹着巧克力色(一种对赛博坦人来说罕见的色彩)的油料沐浴日光。生机勃勃的人类群落曾宛如昔日余晖中的赛博坦。现在这里气候阴冷,静悄悄的,分不清冬夏。


擎天柱找到了巢穴西欧据点,在杂草丛生的地下基地中找到一台利用气流动力永久运转的年历。年历显示现在是人类历法的第13007年。基地中人类活动的迹象全无。赛博坦人必然已经光顾过地球,证据是地上躺着的几箱腐烂的能量块。一万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赛博坦人死去,按照逻辑,他应该前往巢穴总部寻找线索,或许他能找到同伴的线索,而他们中的科学家能帮助他回到原来的时空中去。


领袖没有忽略一件事:在未知的丛林中,首要的不是找到同伴,而是看到敌人。


过去的一万年中,北方大陆的地壳上升,白令海峡东西连接成宽阔的大陆桥。擎天柱很快发现自己在寒冷的极北苔原上向美洲大陆疾驰。在北极圈的边沿,白昼转瞬即逝,夜晚接近永恒。远处的极光让他想起了赛博坦的落日,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太安静、太寂静了,无垠荒原回响着载具形态下引擎的轰鸣声。假如人类的无线广播还在运作,他可能会破天荒打开收音机。基地的士兵曾用他的车载广播订阅了几个频道,现在它们完全沉寂了。


孤身一人的旅行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四辆造型诡异的陆地车从暗处的洞穴中弹跃出来,从左右两翼对他开展夹击时,他知道自己平静的旅行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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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抓住了一个赛博坦人。”


古堡幽暗的前殿掀起一阵议论声。


一个赛博坦人!闪电在兴奋中战栗,双手下意识地握拳。时至今日,他所知地球上现存的同族不超过五个。他扫视四周,大厅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一群灰褐色皮肤的类人,他们正发出让人不快的噪音。他深知这些类人朋友在执行任务时多么高效可靠,这些土著把赛博坦人奉为神明,对他们表现出超越信仰的虔敬。尽管外形丑陋,行为粗鲁,难以沟通,他们从来没有试图挑战闪电作为行动队长的权威。


坐在台阶顶端的威震天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他的座椅是石头做的,上面铺盖着兽皮。


“告诉我更多关于这个赛博坦人的事。”


“没有别的消息了。只知道是在大山另一边卡尔的领地上抓住的,被我们的侦察兵看见了。”侦察者回答。


“如果是赛博坦人,把他带回来。”


台阶下响起一片赞同的呼声。


“可能是个汽车人。”闪电插嘴。


威震天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疑虑稍纵即逝。他用手背托着下巴,观察着站在台阶下部下们的反应——几个孔武有力的类人战士,永远喜形于色的闪电,还有站在墙角阴影中的震荡波。视线最后回到恭敬地站在中央的侦察员身上。


“把他带回来,霸天虎还是汽车人暂时不重要。”


他有很多理由这么做。如果敌人把抓到的赛博坦人制成样本,野蛮地探究他们的生理结构和变形奥秘,他丝毫不会惊讶。但一个被异族人肢解的赛博坦人无疑是对他统治的巨大羞辱。


两天后,海峡飘来的乌云降下一场大雨,山脉对面的部落在雷声中发动了进攻。


“你留在这里,”威震天从座椅上站起来,对闪电说。后者正活动关节,准备率领手下前去战斗。他茫然地看着威震天。由于他无法在震荡波的发明车间帮上忙,留下来意味着照看类人收割农作物。“我听说类人的下等奴隶中有一个走私犯,在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带回来之前,把他抓出来。”


闪电心中嘟囔着,但没有发表评论。威震天越过他,走进大厅外气势汹汹的雨水中,几百个拿着长矛和盾牌的类人战士站在泥泞的土地上,整装待发。


越过沼泽和黑松林,穿过歪歪扭扭的树丛,威震天的部落停驻在山脚下。山脊上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点,那是正等待着他们的卡尔的部族。自从几百年前他们捕获了一个汽车人,赛博坦科技的协助使他们的力量迅速壮大起来。有了高效率的载具,能量弓弩和机械手臂,昔日的无名小卒们逐渐制霸大山北麓以及更北方的平原。威震天知道他们很乐意把自己的头颅加入藏品。现在他想知道这群野蛮人对捕捉到的赛博坦人做了些什么。


敌人从山坡上俯冲下来,远处的黑点在奔跑中放大。第一波冲锋兵后方出现了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看着那个影子快速移动,威震天的光学镜收缩着,额头的管线愤怒地贲起。是赛博坦人!他奔跑的姿势怪异,重心落向左侧,右脚跛行,但进攻的意图明显。


大雨模糊了天地,雷声让人分不清方向。双方的前线士兵最终厮打在一起,远处赛博坦人身影变得清晰。三个敌人从暗处冲出来,把威震天围在中央,他从武器与肉体的缝隙中望去。


他看到那个赛博坦人在一片灰土色中显露出隐约的红色和蓝色,体型修长健硕,他脸上有一种熟悉的愤怒,那种愤怒回荡在他的处理器中,激起着滚烫的记忆。


他做出一个反身攻击的动作。威震天的处理器在兴奋中高速旋转。


他竟然看到了擎天柱,整整消失了一万年的擎天柱!在一万年满怀希望而又徒劳的搜索行动中,他从不放过任何一点汽车人的线索。如果他对自己绝对诚实,他得承认自己对其余任何一个汽车人都漠不关心,而是想从他们之中得到失踪领袖的线索。宿敌的消失只带来了几天的快感,接受现实后,只剩下令他坐立难安的焦虑。失落的战斗和擎天柱一起,在过去的一万年中成为了缠绕他的鬼魂。


他最初听到的故事是,领袖在一次任务中飞向太空,从此销声匿迹。随后地球在宇宙大帝的干扰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自然灾害,地球上的物种或是消亡或是变异,而失去领袖的汽车人立刻就溃退了,流落在荒野中。


霸天虎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使是威震天也无法单独应对宇宙大帝的愤怒。


他挥手宰杀了其中一名包围他的战士,从人墙的缺口向擎天柱望去。


擎天柱像一台故障的机器。他的四肢被缠上粗大的锁链,前臂的钢链缠绕而上,从腋下穿过,在火种舱的位置由巨大而丑陋的锁扣固定住。这是一种粗暴的处置奴隶的方式,锁链只能抽紧,无法放松,他的士兵每隔几个月就会在河流的下游找到几具四肢扭曲、肋骨断裂的尸体。


擎天柱的右脚笨拙地拖在地上,趔趔趄趄。威震天看到他发出一声怒吼,用手中的刀片切开了一个战士的喉咙,鲜血溅到他的身上,战斗面罩没有合上,他的眼神嗜血,好像有无尽的愤怒和失望等待发泄。


威震天在出其不意时伸出腿,将挡在眼前的战士扫翻在地。他以最快的动作突破了拙劣的包围,向战场上大开杀戒的另一个赛博坦人奔跑去。


擎天柱在转身时看到了扑来的威震天。他的光学镜瞪大了,愤怒变成惊讶和诧异,同时反应飞快地躲闪过他的第一次攻击。两个巨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像曾经几千几万次那样,拳头如雨点般向对方的面甲和前胸砸去。


泥泞战场上浑浊的雨水与血液一同飞溅,混乱之中,两个赛博坦人在地上翻滚,擎天柱用手掐住威震天的下巴和颈部施力,面甲的缝隙中渗出能量液的蓝色,额头的电路纠结在一起,仿佛他才是快要窒息的那一个。而威震天吼叫一声,手掌朝他的面甲掴去。两人针锋相对,互相消磨着耐力。起初擎天柱明显处于劣势,但他在应付攻击时反应更为迅捷,相比之下,威震天已经一万年未与老对手交锋,应付招数的动作有些生疏。


两人无意识中滑下一个土丘,越过草丛与黑松林的交界处,最后落在一个稍大的凹陷坑洞里。


战场的声音逐渐远去,带有腥味的泥水从头顶流淌下来。雨势开始减弱。洞穴不深不浅,两个巨大的赛博坦人落入其中,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你在这里做什么?!”威震天终于听清了擎天柱的咆哮。他比雷声更加愤怒。


“我在这里做什么?”威震天喘着气,“你在做什么?!你消失了一万年!!现在你问我在这里做什么?!”


擎天柱被威震天的问题噎住了,暂时忘记了掐在威震天脖子上的手。他上眼睛,洞穴里回响着静谧的水声,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恢复了几分冷静。他凝视着一脸不悦,但迟迟没有向他发起攻击的威震天。


“很难解释。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因为那是我的战斗。”


“所以你是卡尔的敌人。”擎天柱松开手,让威震天坐起来,同时警惕地向后挪动。


“是的。我是你敌人的敌人,加上你是一个赛博坦人,我愿意暂时为你开放避难所。”威震天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比他更糟?”擎天柱的眼神变得抗拒,“卡尔和他的手下的确不友善。但你不一样,”他伸出手指,指向威震天,“就算你是我敌人的敌人,也依旧是我的敌人。”


“你有什么问题?”威震天的战斗姿势彻底松懈下来,不耐地看着擎天柱,“就算他们虐待你,你也更愿意回到他们中去?那么请便,但我不得不在你走出这个洞穴之前杀掉你。”


“或者我先杀掉你。你的反应变迟钝了,威震天。”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了一会儿。


沉默被威震天突然的起身打破。他朝擎天柱扑去,双手扣在他的肩上,尖锐的手指几乎插进他的肩甲。半躺在岩块上的擎天柱无法使力,徒劳地左右扭动着。他痛苦地承认,涉及到蛮力对抗时,威震天总是更胜一筹。威震天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反转过来,擎天柱的面甲和潮湿的岩石撞击在一起,苦味堵塞了他的进气口。


“你在做什么?!”他不满地大叫。威震天没有回答,他听到背后发出咔嚓一声,身上的铁索松开了。


被束缚的部位在疼痛中重获自由。威震天松开他,退到后方。


“至少死得像个赛博坦人。”


又是一阵沉默,他们互相观察着对方的眼神。


“你在这里做什么,威震天?我是说真正的目的。”


威震天看了他一会儿,最终不甘愿地回答,“生存。”


几个战士找到威震天时,他正从一个满是烂泥的坑洞里爬出来。他在坑洞边缘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蹲下去伸出手。被他拉上来的是一个满身伤痕的赛博坦人,身上的颜色已经无法辨别,但并不是类人们所熟悉的金属灰色,而是另外几种颜色的混合。一个闻所未闻的五彩斑斓的赛博坦人。


威震天看起来没有受伤。他走在队伍前方,剩余的几十个类人战士顺从地跟在后方。这是一场艰难的胜利,但至少胜利了——对方除了几个逃走的战士外无一生还。他们得到了罕见的战利品,被当作战利品的擎天柱跟在威震天后方几塞米外,周围围着几个战士,他们对他既害怕又尊敬。擎天柱发现他们会讲赛博坦语,同时嘟囔着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类人们私下议论纷纷,产生着各种各样的猜测。“那是威震天首领的奴隶吗?”一个战士发问。“不,不,”他的兄弟回答他,“他的眼睛不像一个奴隶。”


有人猜测他是医生,有人认为他是震荡波那样的科学家。有人说那是威震天选中的配偶,他看上去后背紧绷,表情抗拒,而威震天陛下总是对棘手的人和事情更感兴趣,所以说得通。


擎天柱听不懂那些评论,但威震天是熟悉类人语言的。他听着背后传来天马行空的猜测,没有说话。实际上,他也不确定一个不肯合作的擎天柱有什么用处,但所有赛博坦人都应该被带到他的部落里,包括擎天柱。


穿过树林后,视野变得开阔。擎天柱环视着他们到达的地方,视线前方有一个类似人类城堡的建筑,建筑的细节早已在风吹雨打中失落了,几座原本是高塔的建筑被折断,主体建筑的一侧有着岩石胡乱修补的痕迹。所有的建筑被用一道灰色的墙围绕起来,走近后,他发现那堵墙是由无数地球车辆压缩形成的坚固残骸,褪色的金属锈迹斑斑。


用人类的概念来形容,这里像一座年久失修的凶宅。


进入围墙后,擎天柱见到了另一些令他吃惊的事物。建筑侧面的土地已经开垦,密密麻麻地种植着农作物,田地一直延伸到古堡后方,几个类人在其中弯腰劳作。田埂上插着管道,管道的另一端消失在建筑上,像是某种循环系统。


“那是能量作物,”一个类人用赛博坦语友好地说,“你们的能量,还有我们的食物。现在是收割季节。”


擎天柱向他点点头,又扭头瞥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威震天。


院落中的类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向他张望。远处传来呵斥声,他们立刻低下头。


“他们是老人,残疾人,孩子和奴隶。”身边的类人继续对他说。


“你们有奴隶?”擎天柱皱眉。


“奴隶是必须的,任何不听话的人。”


“威震天命令你们这么做吗?”


“什么?”类人有些惊讶,“不,不。我们一直拥有奴隶,威震天首领没有阻止。”


在这趟从战场到家园的短途旅行中,关于擎天柱的谣言演化成无数个版本。其中唯一一个与事实有所重合的是,他是威震天失散多年的兄弟,但他们并无血缘关系。还有一些极端离谱的,比如他们是养父子关系,威震天找到了他的义父。


进入古堡后,一名类人仆从带领擎天柱穿过狭窄的走廊,到达一个有着简陋的床和基本生活用具的房间,墙上有一扇视野极佳的明亮的窗户。他被告知安排住在这里,仆人向他展示各种器具,告诉他如何用水管洗浴,“为赛博坦人准备的。”他语气轻快地说,“您可以趁这段时间洗个澡,到了晚餐时间会听到钟声,有人会带您去用餐。


擎天柱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他饥肠辘辘。持续较低的能量水平使他在战斗中放弃了能量武器,现在他处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长期积压的困倦感向他袭来。他觉得自己早已精疲力竭了。


打发走侍从后,他走进清洗间用水管胡乱冲洗着身体。地上近乎黑色的浑浊水流淌进下水道里,泥土的气味从通风口散发出去,被植物清洁剂的甜腻香气代替。机体上的水珠尚未蒸发时,他走出清洗间,重重地倒在床上,满足地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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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柱被一阵钟声唤醒。时间接近黄昏,远处的钟声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仿佛这是一个寻常的秋季傍晚。彻底清醒后,他才想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在晚风中闻到一阵清淡的植物香气,发现窗户敞开着,自己身上还依稀挂着水珠。污泥不见了,时空旅行中褪色的红蓝色机甲裸露在异域空气中。


离开熟悉的地球不过几日,他已经开始想念那里了。尽管从技术上来说,这里同样是地球,一个未来的、荒芜的,所有文明和历史倒退为零的地球。他所遇到唯一熟悉的人是威震天,他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仅仅是机体变得粗糙和黯淡无光。他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转变,无论一万年中发生了什么,那些事确乎影响到了威震天——他的敌意减轻了。或许只是因为他们的战斗不再重要了。如果汽车人输掉了战争,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他像通知那样听到了敲门声。进来的是另一个仆人。她沉默地示意擎天柱跟上去,朝走廊另一端的楼梯走去。


擎天柱被带到一个据说是赛博坦人专属餐厅的房间外。他谨慎地推开门,发现里面是一个比想象中更宽敞的大厅。黯淡的橙红色光线照亮了房间。他看到一张巨大的矩形餐桌,两侧各有一排椅子,两端各是一把稍大的带有扶手的椅子,威震天坐在其中一把上,面朝着房门,面对着他。他右侧的那排椅子中坐着一个孤零零的、看起来十分惊愕的闪电。


餐桌上点着蜡烛,火苗跳动着,使房间看起来既温暖又诡异。威震天背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坐下来,”威震天示意他坐在对面,“补充些能量。”


入座后,擎天柱看了一眼摆在桌上形状不对称的餐具。盘子没有过多地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拿起装在其中的能量块,小口咀嚼着。能量块带有微弱的土壤与有机植物的气味,他联想到早些时候类人提到的能量作物。


“震荡波呢?”威震天咽下口中的食物,向闪电问道。


“他在发明车间里。”


震荡波的名字让擎天柱停下了咀嚼能量块。霸天虎科学家也在这里,且拥有一个发明车间。他想着,他是否有可能帮助他回到原来的时空中去?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肥料的合成失败了,他想要找到原因。”闪电补充道。威震天心不在焉地点头。


用餐结束后,威震天对擎天柱说了第二句话:“你留下来。”


擎天柱还没有做出反应,闪电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匆匆溜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后,他重置着扬声器,首先打破了沉默:“我感谢这一切,威震天。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你说这些话。”


坐在远处的威震天看着他,表情模糊在光线无法到达的暗影中。


“至少目前是这样,”他补充说,“如果这是一个陷阱,我并不惊讶。”


“或许是陷阱,或许不是。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不是吗?”


“不完全相信,实话实说。”


“你认为我会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需要做什么:去找汽车人。我明早就会出发。”


他的语气很严厉。威震天笑了,“告诉我这一万年中你在做什么,我就让你离开。”


擎天柱迟疑了几分钟,打算说出实话。他衡量着表述,“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一万年之前的时空。事实上,我几天之前还见到了你——另一个你。”


“你的意思是,过去的我。”


擎天柱点头。


“有趣的解释。从你的表现来看,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任何熟悉这里环境的人都不会说这种傻话。”


“什么?”他的语气令擎天柱感到不悦。


“你说你想要离开。如果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来告诉你:我的领地是对赛博坦人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你走出去,立刻就会成为卡尔或者其他人的俘虏。如果你非得这么做,我只好杀掉你。”


“你说了只要我说出发生的事就让离开。”擎天柱的不满开始转化为愤怒。


“我反悔了。”威震天毫无悔意地说。


“你为什么要在意我被谁抓去?”擎天柱放下手中的酒杯——另一个不必要的人类用餐容器。


“我不在意‘你’被谁抓去,我唯一在意的是赛博坦人受到谁的虐待。不幸的是,你也是一个赛博坦人。”


“就当作我没有出现过。”


威震天没有回答,他散发的气场显然在说不。


擎天柱明白了威震天的态度,知道与他辩论是无用的。“好吧。你想让我留下来做什么?”


“好问题。”威震天又发出一声哼笑,擎天柱不禁怀疑如此丰富的面部语言是否由于他很久没有见过除闪电和震荡波之外的赛伯坦人,因而对他的出现感到兴奋。“我们这里分工明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那么我将成为一个战士。”


“不,你在战场上立刻会被敌人俘虏。他们了解赛博坦人的弱点,而你对他们一无所知。”


“那又怎样?”擎天柱双手抱胸,“我只是个战士。曾经在科学院工作过。这里没有科学院。”


威震天没有接话,他继续说:“你也不会需要一个军事领袖。”


“当然。”威震天第三次笑起来,空酒杯在他的手中转动。“但你有手有脚,能够识字。这意味着许多事。”


“比如?”


“我想有两个职位可以对你开放。你可以协助我处理日常事务,我的部落中缺少一个这样的角色。报酬是食物,你今天居住的房间,还有一些休息时间。”


擎天柱挑眉。待在威震天身边将意味着他难以脱身。“另一个呢?”


“看管我的动物。类人奴隶在看管动物这件事上遇到了麻烦。你将住在外面的库房里,没有休息时间。”


擎天柱点点头,飞速地回答:“我选择后一个。”


威震天的笑意消失了,旋转的酒杯停在空中。他的回答显然惹恼了威震天,如果不知道擎天柱的真实意图,这听起来像一个十足的羞辱。好像他宁可与牲畜为伴,也不愿意当他的副官。


“那就这样吧。”威震天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明天就开始。”


翌日早晨,擎天柱在城堡的围墙之内步行了一圈。路过围墙唯一的开口时,两个和他一般高大的守卫把手在门口,他们眼神警觉。从前一日他从类人士兵的口中得知的关于他们种族的事实中,结合自己的观察,他猜测类人是一种由人类进化而来的体能剽悍的智慧生物。他们的体型在擎天柱的腿部高度到他的头顶之间变化,而且正如威震天所说,他们有着让人称奇的精细的内部分工。


他们对机械的崇拜和敬畏无疑传承自祖辈。在人类文明的末期,智能机械变得前所未有地强大,而人类本身空前地弱小,最终在自然和非自然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尽管威震天的城堡不如卡尔的堡垒守卫森严,逃跑仍将困难重重。太阳完全升起来后,擎天柱按照命令走到了农田后方的牲畜棚前。比起棚子,这里更像一个仓库,由密实的铁板围绕起来,无法窥见内部结构。


有一个类人从大棚边缘一栋低矮的小屋里走出来。小屋与整体城堡的风格全然不同,像是艺术家的画卷上被胡乱涂抹的一笔。擎天柱预感那里将是他的宿舍。


走来的类人体型瘦削,修长的手臂像黑色的树枝。走到近处,擎天柱才看清他脸上挂着的沉重的疲惫。“嗨,”他向他打招呼,“我叫松。在你来之前,我是这里的看守者和饲养员。”他把一串钥匙交给擎天柱,简洁地告诉他每把钥匙的用途。


“祝你好运,擎天柱。”松向他挥挥手,“我得去监管农作了,有一个奴隶偷了东西,被处决了。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份工作,毕竟你们是同族。”


擎天柱咀嚼着他的话。松提到了同族,是什么意思?他打开牲畜棚的大门,光线随着吱嘎一声落到室内。他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随后愣住了。在阳光落下的方形区域内,有一只匍匐在地上的机械翼龙。


“飞标,”惊讶之余,他缓慢地走过去,“是你吗?”


飞标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咆哮。他抖动着巨大的钢铁翅膀,擎天柱立刻被溅上了一身烂泥。


他显然对当前的境遇感到不满。擎天柱看了一眼系在他右腿上的链条,用肢体动作说:我能理解你的不满。


“冷静,飞标。”擎天柱继续向他靠近。“我知道这些锁链使你无法变形。情况会改变的,我向你承诺。”


飞标停止了不安的蠕动,半眯眼睛看着他,最终认出了汽车人领袖。


这一天傍晚,威震天出现在了饲养飞标的库房里。


“看起来你们相处得不错。”他半靠在门框上,高高在上地说。擎天柱与飞标各坐在库房一角,一大一小的两个金刚像是不久前在泥地里进行了一场摔跤。飞标把头歪向一边,擎天柱看起来精疲力尽,气鼓鼓的,不知是对飞标还是威震天生气。


“多么好心,”擎天柱用讽刺的语调对他说,“你竟然亲自来这里巡视,查看你珍贵的畜生。”


“你不放过任何一个批评我的机会,我明白了,”威震天的语气变得冷淡,“把你的精神保存起来应对飞标吧。这是一份艰苦的工作。如果他逃跑了,我会按照规矩把你的脚砍下来。这里没有替换零件。”


威震天转身走了出去,仓库再次安静了。


“等一会儿,”擎天柱挪动到飞标身边,低声说,“等到外面的火熄灭。”


飞标向他晃动翅膀,表示理解。更多的烂泥溅到了擎天柱身上。擎天柱用动作示意他安静。他把手伸到飞标的胸前,抹开污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躺在那里的铁锈色的汽车人标志。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斗志,同时翻涌着一种强烈的情绪。


“飞标,钢锁,铁渣,淤泥,”


这些名字让飞标眨动着眼睛。


“救护车,爵士,铁皮,大黄蜂,”他接着默念,“横炮,千斤顶,双胞胎,探长,漂移,准星。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们会再次见面的。威震天只了解他所处一带的情况,在在更远的地方,一定还有人在战斗。我们要找到他们。我需要你的帮助。”


飞标低下头,用侧脸摩擦着擎天柱的头雕。


入夜后,他走到飞标的背后,在黑暗中分辨着钥匙。他凭记忆找到了正确的那把,轻易地解开了困住飞标的锁链。



-



熟睡中的闪电被杂乱的脚步声吵醒。他的窗户视线不佳,只能依稀看到外界晃动的火把。他立刻坐起来。


如同有预感似的,威震天在十秒后向他发出了指令。他采用了最原始的方式,一道声音从窗口贯穿而来——“闪电!把他们抓回来!”


他立刻就知道是擎天柱和飞标逃走了。他一定是骑着飞标飞走了,他的首领怎么会忽略了这种可能性?当然,在这之前,没人相信擎天柱真的会逃跑,那将是最愚蠢的自杀行为。


“首领,”他拖着睡意走到空地上,看着威震天和候在周围的类人,“恐怕我无法胜任这个任务。”


“你再说一次?!”


闪电叹气,“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把他带回来,即便找到他,我想只有您能说服他回来。”


他的眼神极尽无辜。作为威震天麾下的老兵,闪电自然知道如果任务失败将会面对什么。这是红蜘蛛用实践教会他的道理:在棘手的任务面前,几句阿谀奉承能让他巧妙地全身而退。


“或许你是对的,但现在我不想见到他的脸。现在就去,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威震天打发着他,用眼神示意周围的类人开始行动。


闪电转过头,对着空气做出一个怨恨的表情,向大门走去。


“闪电。”威震天又叫住他,“想要趁机逃跑的话,你知道后果。”


“我不会逃跑的。”闪电扭头。这是实话。虽然他承认威震天有时是一个薄情寡义的混蛋,但若不是威震天,他早已死在荒野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拥有稳定的生活和工作。尽管不想承认,他对威震天发自内心存在些感激。


威震天发出一声轻哼。他看着闪电的表情,揣测他的心理活动。闪电从来不是一个不可预测的人,这是他在部下身上最欣赏的特质。


闪电命令手下带上几人操作的大型弓弩,点燃火把,一行人朝黑黝黝的大门走去。


同时,在黑松林中,飞标带着擎天柱紧贴树木飞行。松林的前方是一览无余的沼泽,穿越沼泽后,他们将会拥有大山作为屏障。然后,往美洲大陆飞去。感谢飞标,他将不必从东方绕行,而是从西北端直接穿越大西洋。


必须在天亮之前穿越沼泽。飞标是一个巨大的目标,在没有遮挡物的地方,他们将很快暴露行踪。飞标仿佛与他心灵相通,不断地扇动翅膀加快速度。

“刚到这里时,我找到过赛博坦人活动的痕迹。我知道其余密封的地下仓库在哪里。”擎天柱抚摸着飞标棱角突起的背部,“我们可以利用那些储备。”


他们在黑夜中平稳而无声地飞行,直到飞标忽然尖锐地嚎叫了一声。在他做出反应之前,飞标剧烈地扭动起来,带着擎天柱在空中做了几个转体,最后一头栽进树林里。


他们的坠落折断了大量树枝,擎天柱屏住呼吸,听着周围的响声。只有树叶与草木翻滚的声音,没有人跟上来,真是走运。


飞标依旧痛苦地喘息着,同时蠕动巨大的躯体,像是害了热病。擎天柱摇头——他们位于温带与寒带的过渡区域,而飞标也绝无可能染上有机生物的疾病。


“起来,飞标,你是一个赛博坦人。”他催促飞标。


飞标像是没有看见他,依旧不安地扭动身体,翅膀扫过树丛,打落了更多的树枝。窸窸窣窣的响动停止后,树林深处传来了野兽的咆哮。


“起来,飞标!”那些动物的咆哮声刺激着他的神经。类人已经警告过他,野外潜藏着他闻所未闻的凶恶生物,活命的最佳策略就是避开他们的视线和嗅觉,它们中的一部分喜欢用金属磨牙。


飞标翻了个面,四脚朝天,在苍白月光的照射下,擎天柱看到飞标的腹部在蠕动,他的腹部机甲产生着一阵阵不自然的痉。擎天柱觉得自己忽然找到了在过去一段时间让飞标暴躁和痛苦的根源。


机械翼龙再次翻身,这一次他死死地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野兽的声音在接近。同时,他们来时的方向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火光。随着最后一声呜咽,飞标紧绷的四肢终于松弛下去。黑暗中有什么物体从他的身体下方滑出来。


擎天柱眯起光学镜观察着忽然出现的半透明卵状物体。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前领袖以及现任逃荒者擎天柱忍不住嘟囔,“我们该怎么照顾你的孩子?”


飞标变成人形,难堪地坐在地上。“飞标,无法飞行。”


不,你不能企图学钢锁说话把事情蒙混过去。擎天柱内心发着牢骚,但他仍做出一个理解的表情,“你应该在出发前告诉我这件事,如果我提前知道,就不会带着你冒险。”


飞标看着擎天柱——他看起来乱糟糟的,像个野人,表情既担忧又沮丧。“飞标,不知道这件事。”


擎天柱用脚掌碾着地下的石头。他抬头看天色,东方的天空发白,黎明即将降临。


“得回到威震天那里去,否则我们三个无法生存。”他最终叹了口气,“寻找同伴可以推迟。”


他回头眺望着远处的火把,摇摇头,伸手发射了一记能量炮。蓝色光芒在黯淡的天幕上炸开。紧接着,远处的火把停止了移动,径直迅速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



“你是个天才,擎天柱。”威震天坐在他的石头王座上,戏谑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擎天柱。他正抿着嘴,对威震天的话嗤之以鼻。


“按照我们的法律,我应该把你的脚砍下来。但你放走一个赛博坦人,却带回来两个,我曾经承诺奖赏那些带回赛博坦人的人。我决定赦免你。”


“你一边蛮不讲理地把我困在这里,一边和我谈法律?”


“别和我说自由平等之类的空话。擎天柱,世道变了,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规则。在这里唯一正确的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存活下去。自由意味着死亡。你为什么回到这里,而不是丢下飞标独自逃走?因为你心底里明白除了我没人能保证你活下去。你应该学会感激。”


擎天柱痛苦地意识到他是对的。但无论如何,他对这种强加的保护感到不满,仿佛所有人都是他的私有物,可以尽情占有。“我必须找到我的科学家,回到原来的时空去。那样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我们可以想办法对抗宇宙大帝。一切都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威震天的表情恢复了戏谑,“看看当下。一个混乱的世界,没有汽车人。我的领地在扩张,直到彻底统治这个星球。为什么要让这一切消失?”


“你不是在保护赛博坦人,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擎天柱扭头向大门走去。他一刻也不想与威震天争执了。


他的背后传来威震天冷酷的笑声。“尽情恨我吧,擎天柱!你不得不依靠一个你痛恨的人活下去。”


没人告诉擎天柱该去哪里,他回到了饲养飞标的库房。飞标以人形坐在房间一角的稻草堆上,他身边的另一堆稻草围成鸟巢的形状,里面静静躺着那枚晶莹剔透的机械恐龙蛋,蛋壳透出稚嫩的浅灰色。


“你们怎么样了?”


“我暂时无法变形了。至于这个小家伙,”飞标看了一眼身边的草堆,“需要太阳升起三十次后才能破壳。”


“有关于另一个创造者的线索吗?”


飞标摇摇头。擎天柱明白他故意对此闭口不谈,于是转意话题,“你们需要休息。”


“飞标,不想离开。抱歉。”


擎天柱低下头。“我尊重你的选择。”


晚些时候,天上又飘起了乌云,预示夜里将有一场暴雨。灯火亮起时,简陋的库房里多了一个探视者。


闪电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看起来没有敌意。


“你有什么任务?”擎天柱问道。


“你以为是威震天叫我过来的?不,你误会了。只是来建议你下次别这么做了。”


“出于什么理由?”


闪电叹气。“如果你失踪了,我无法把你找回来,基于他的什么法律,我会被分配去处理有机物粪便。那还是在他没有直接杀了我的情况下。”


“这说不通,”擎天柱摇头,“我在这里对他没有作用。他不应该因为一个人的失踪去谋杀另一个人,假如赛博坦人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你的才能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闪电的叹气声更沉重了,像是在说服一个无可救药之人,“你的出现影响了他的情绪。我没法形容得很准确,你逃走的那天夜里,他质问我是否同样会逃走。在过去的一万年里他从没产生过这样的怀疑。你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规则,削弱了纽带和信任,你在影响他的判断力。”


擎天柱感到哑然。他干巴巴地反驳,“威震天的判断力什么时候重要了?他只想控制和征服,与我出现与否无关。我惊讶于你们能忍受他的统治,还有那些所谓的法律。”


“是的,是的,他有时候是个混蛋。但更多时候他是我们的神。你无法理解,我也不打算使你明白,但有一点我希望你非常清楚:没有汽车人和霸天虎了,只有赛博坦人,你不再是领袖了,只是一个难民。你可以自己去送死,但不要牵扯到我们。我珍惜现在的生活,这对我来说意味着所有。”


夜里果然响起了雨声。擎天柱躺在狭小的床板上,无法入睡。闪电的话和飞标的退出难免让他沮丧。但这些事没有动摇他出逃的决心,只让他的感受愈发压抑。如果他能回到过去,许多悲剧根本不用发生,这一切从开始时便是错误的。


此后的一周中他没有见到威震天。他原以为威震天会在某个时刻到库房来找他,把那场他中途逃离的争执继续下去,但威震天迟迟没有出现。一个士兵在不经意间向他透露,最近一周敌人的进攻变得异常频繁,他只好把威震天的缺席归因于工作忙碌。


这是一件怪事。擎天柱隐秘地希望离开之前能与威震天坐下来谈一谈。闪电的话令他意识到,或许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误会。但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又过了一周,擎天柱在运输工人打盹时钻进了废料箱。一路颠簸后,他与土石一同落在填充垃圾的沟壑里,拨开泥土后,他再次获得了自由。


类人士兵并没有夸大事实。擎天柱还未到达山脚下,便看到在山坡上活动的士兵。其中有些人颇为眼熟,被卡尔俘虏的几天中,有几张脸令他印象深刻,他从远处认出了那些面孔。他看到那些士兵在一场大雾中从山坡上跑下来,密密麻麻地躲藏在岩石缝隙与树木暗影处。其中一个长官摸样的人走到他们中央,用他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


“威震天早晚会路过,就在今天,最多两个小时。他的马子朝这里跑啦。”


擎天柱心中咒骂着散布谣言的人。他回头看着出逃古堡的方向,远处的松树掀起了一道不自然的波浪。搜捕他的队伍正在朝这里逼近,从地面与树木的震动判断,队伍约有二十几人,领队的可能是闪电,也可能是威震天。


两个部落陷入战斗将给他的逃跑制造绝佳机会。擎天柱的目标是几百公里外的巢穴秘密基地,他希望在那里找到一些武器和补给。如果无人追捕,他将能在天黑前绕过卡尔的部落到达目的地。他一边绕开埋伏的战士,一边估算他们的数量。他在心中默默祝威震天好运。


他顺着一条小路爬上半山腰。山坡下忽然爆发出声浪,他所攀爬的山石震动着,长矛撞击,火光冲天。有人大声惨叫,有人呼喊着威震天的名字。擎天柱不由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下方看去。战场上,威震天的队伍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包围起来,而在更遥远的地方,他的援兵正在赶来,但显然来得还不够快。


擎天柱突然觉得他犯了一个错误,无辜的人正在因他死去。


他从山坡上一路折回。已经陷入癫狂的战士们甚至懒于判断他的身份,走近战场时,大刀和长矛毫无章法地向他挥来。“又一个赛博坦人!”有人在大喊。他躲过了几次攻击,在战场上敏捷地穿行,最后在一块石头下找到了威震天。


威震天对他的出现表现出淡淡的惊讶和厌恶。他的右臂被压在巨石下,无法脱身。幸而暂时没有敌人发现他。


擎天柱没有足够的力量搬动石头,他犹豫了一会儿,在威震天面前蹲下来。“我在这里待到你的援兵赶来。作为交换,不要再来追捕我。”


威震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可以走了,”他咬牙切齿,声音嘶哑,“没人会来找你。”


“但你一路追捕我到这里。”


“我改变主意了,我一秒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可以走了。”


擎天柱在他旁边坐下来,“希望你在援军赶到后不要再改变主意。”


一个敌人从他们头顶的石块上扑下来,擎天柱反应飞快地发射了一枚能量炮。


“别用能量炮,白痴。”威震天立刻向他说。


“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在视线死角里。”


“我是说节省你的能量。野外没有能量矿,如果你想活下去,这是常识。”


“你又为什么关心?”擎天柱选择隐瞒秘密基地的事。


“如果你非要死,死在远一点的地方。我不想听到一个倒霉赛博坦人的故事在我的领地中流传。”


擎天柱意味深长地看着威震天,没有作评论。


援军到达山坡上时,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几人在坚持战斗。目光越过遍地的尸体,闪电在一个碎石堆的边缘看到了擎天柱。几个战士把巨石移开时,闪电的目光在擎天柱和他的首领之间徘徊,他等待着威震天的指令。


而坐在地上的威震天只是挥了挥手,“让他走。”


擎天柱面对他们朝树林后退。闪电一脸肃穆,类人士兵的情绪则丰富得多,那些眼神中混杂着困惑,抱怨,好奇和惋惜。威震天在搀扶下站起来,立刻成为人群中最高大的存在。他的光学镜比往常更黯淡,带着擎天柱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一种不纯粹的憎恨和厌恶。


擎天柱的火种中忽然生出了悲哀。他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向朝树林跑去。


他翻越过山脊,绕过卡尔的领地,在月亮升起前到达了秘密基地,一路上出奇的顺利。但他的好运只持续到了进入基地之前——基地早已被人发掘了。原本密封的入口被炸开一个大洞,里面的物资被洗劫一空。他没有找到任何能量块,弹药或者武器,地下仓库里只有一排空柜子和一张孤零零的桌子。


桌上不寻常的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一把简陋的长矛,由木头和削尖的石块制成。他拾起长矛挥动着,不明白它被留在这里的含义。但他在长矛的侧面找到了答案。


‘任何赛博坦人,’他读着那行雕刻规整的古赛博坦语,‘坚持战斗,向南方越过山脊和沼泽,前往赛博坦人的新家园。’


他不知道威震天找到了多少个汽车人基地,但他注意到这行文字表述中立,没有指明党派。


他靠着桌子坐下来。闭睛后他看到了离开战场时威震天黯淡而失望的红色光学镜。


-


威震天半躺在石椅上闭目养神,直到一个类人的出现打断了他的冥思:“威震天大人,大门发生了状况,守卫希望您过去。”


看到擎天柱时,他并没有太吃惊。


“我看到了你在基地留下的长矛。你并没有告诉我你在搜索赛博坦人。”他的逃犯看起来很精神,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向他质问。


“你不相信我说的任何话。”他本该发怒,但又忽然觉得可笑。他猜测着昨天夜里擎天柱进行了多少场自我反省和内心斗争,当他得知自己在不惜余力地搜索汽车人,这个新发现的事实恐怕会折磨他很长一段时间。


“你本可以向我解释这一切,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相同的。你这样令我很尴尬。”


“现在你知道了。”


“实际上,”擎天柱停顿了几秒,思考着表述,几番欲言又止。


“什么?”威震天看着他,几乎要笑出来了。


“我想来找一份工作。你上次说的职位还开放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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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part1,肝不完了先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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